回到京城，程云对迟仲说道：“仲哥可知道哪里有刀子匠？”
迟仲愣了一下，下意识地问道：“云哥儿要送人进宫？”
程云摇了摇头说道：“不是，咱们酿酒不是小打小闹，产出的酒糟极多，想着把这些东西用起来。”
迟仲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：“那要刀子匠做什么？”
程云咧嘴一笑：“养猪。”
迟仲越发不解，这两者根本联系不到一起来：“猪肉腥臊，而且难养······莫非云哥儿是要阉猪？有什么讲究？”
“小猪阉过之后性情会温顺很多，而且不喜动，容易上膘，再则阉过之后的猪肉就没有那股子腥臊气了，吃起来味道会好很多。最主要是猪养起来容易，出肉比羊多，生长时间比牛短。再说了，大齐应该也不兴宰牛吧？”
迟仲听完程云的解释心里跃跃欲试，他们平常也是很少有肉吃的，要是真的如程云所说，猪只要阉过之后就好养而且出肉快的话，那可就是一门了不得的生意。
“做刀子匠的人不多，我倒是认识几个，云哥儿什么时候用得上？”
程云合计了一下之后说：“等安远庄那边建起来吧，另外仲哥可以找人挖个大池子，上面养猪，下面积肥。”
“何为肥？”
“就是粪，唔······这样····这样·····”程云开始给迟仲描述起农村老式茅房的概念，怎么挖坑，怎么填充，哪里人用，哪里养猪，怎么分割。
听完程云的描述，迟仲瞪大了眼睛：“云哥儿你懂的可真多，不过这肥又是做什么使的？”
“粪水沤熟之后，对庄稼的涨势帮助极大，不过生肥十分燥热容易烧死庄稼的根须，因此需要在池子里沤熟。”
程云说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，迟仲有心再问，但不知道从何开口，只好牢牢记住程云说的话，等回去之后跟侯爷汇报，等侯爷定夺。
说话间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，两人探出头去，一群人围在前方，挡住了马车去路。
迟仲默默地走下马车，程云也默默跟了下去。
敢在京城闹事的，基本都是不用顾忌衙门的硬茬。
迟仲下车是为了看看什么情况，是谁家的人。
收集城内大小事务的情报本身也是下人的一项重要工作。
而程云则是因为迟仲下车了，他不得不下车，毕竟迟仲是安远候府的下人，不是他家的。
人家下车了，自己还大喇喇的在车上坐着，不太像话。
两人走到人群中，路中间两个青年对峙着，一个满脸戾气，身后跟着四五个精壮的随从。
另一个则是一脸嬉皮笑脸，身后只站了一个缩手缩脚的小书童。
迟仲看了一眼情况，又看了一眼跟上来的程云，低声说道：“是刑部左侍郎家里的老四陈蔚，京城有名的祸害。”
程云点了点头，又看了一眼另外一边嬉皮笑脸的青年。
迟仲摇了摇头：“面生的很，不过看做派应该也不是泛泛之辈，奇怪······”
京城里的权贵家眷迟仲几乎都了然于胸，眼前这人丝毫不在意刑部左侍郎的儿子，显然不可能是寻常人家，但偏偏他不认得。
莫非是外地藩王的家眷进京？
陈蔚见周围人越来越多，心里越发暴躁，绷直了身子恨恨说道：“你到底想怎么着？”
他虽然狂妄暴戾，但并不是无脑白痴，在京城地界上，自己已经亮了身份，但对方丝毫不为所动，这让陈蔚同样拿不准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。
他爹是刑部左侍郎，刑部二把手，实际事务的执行者，朝堂之上的实权大佬之一。
对方既然毫不顾忌，那就只能是家中官职不逊于他，或者是······宗室。
对于宗室，陈蔚也是极不愿意招惹的。
今上并非先帝子嗣，而是先帝突然驾崩后从宗室中过继到皇室中的。
如今宗室气焰大涨，各家纨绔要么趋之若鹜阿谀奉承，要么避之如虎。
对面那青年打了一个哈欠，把玩着手里的玉骨折扇，似笑非笑地说道：“不是我要如何，而是你要如何，人家小娘子离你几仗远你就盯上人家了，还污蔑人家偷了你银子。你想怎的？”
说完抬起折扇远远指了指陈蔚的头说道：“我看你这人脚步虚浮，面容憔悴，印堂乌黑，陈侍郎显然不是吃不上饭的人家，必定是你这人生来就是色中饿鬼，这小娘子要是落入你手，免不了要饱受折磨，啧·····”
青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：“牛嚼牡丹···可惜···可惜···”
周围传来一阵哄然笑声，那陈蔚本来就是京中有名的浪荡子，最喜欢出门猎艳，不拘未出阁的姑娘还是已经嫁人的小妇人，他都来者不拒。
如今当街被人点穿，陈蔚不由得恼羞成怒，冷冷地盯着对面的青年说道：“是非曲直自有衙门判定，我说她偷了，你说她没偷，那她身上的钱袋怎么说？”
青年哂笑一下：“你莫不是以为旁人都是瞎子不成？明明是你后面的狗腿子趁乱塞到人家篮子里的。”
陈蔚神色越发阴沉，越发不耐烦起来：“既然如此，不如就衙门走上一遭。”
青年神色一亮，手上折扇在掌心一拍：“好！我倒是要看看，你这刑部左侍郎的公子是不是比大齐律法还大，京兆府衙，大理寺，御史台，刑部，不知道陈公子选哪里？依在下看不如就选刑部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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